作者：李澤治
上周五慧芬植牙手術拆線，蕭醫師說傷口癒合的非常完美，我們聽了十分高興。台大植牙碩士科班出身的蕭醫師手術做得棒極了，我們夫妻倆歷時一年多植的十幾顆牙齒，都是在他內湖涵堤診所完成的，至今不但堅牢穩固，使用起來的感覺就像是原本長在那裡的真牙，半點不適應都不曾出現過。
從診所出來已是下午五點多，可以找地方吃飯了。我問慧芬憋了一個多禮拜不能正常吃東西，此時她最想吃什麼？慧芬說去馥園吃點魚翅吧！我們差不多有十年沒去那裡了。馥園從前是我們往來最多的餐廳之一，全盛時期他們的紅燒排翅和頂上、新同樂並稱台灣三甲，而慧芬偏愛馥園的口味還遠勝其他兩家。今晚既然很有吃點好東西的心情，那我們就往馥園前進吧！順便我也想再回味回味，當年最讓我著迷的馥園美食蜜汁鵝肝。
自從創辦人楊淑貞楊大姊遠赴上海開辦食品工廠，馥園熱鬧的景況就今時不同往日了。但「雕樑畫棟應猶在」，現場的環境與用餐氣氛，仍是我們夫妻再熟悉不過的。生面孔的服務人員上前來點菜，慧芬很快要了一份有紅燒排翅在內的套餐；而我捧著菜單翻過來找過去，也沒發現有蜜汁鵝肝附屬在任何一款套餐裡。無奈之下請了一位主管過來，表明如果我點某一款套餐，是否能將其中二十頭鮑魚這道菜調換成蜜汁鵝肝？如果兩者之間存在價差，我願意額外支付。那位主管聽完我的要求，馬上用對講機連繫了一下，最後同意了我在不另加價的情況下，將二十頭鮑魚換成鵝肝。
用二十頭鮑魚來對換鵝肝，幾乎所有的客人都不會這樣做，因為每個人必然認為鮑魚的價值要超過鵝肝。可是對我而言，馥園的鮑魚並不是什麼稀罕之物；然而他們的蜜汁鵝肝既是獨創口味，也堪稱最頂級的美食。高級西餐廳裡的法式煎鵝肝，切成半公分厚薄，標準重量大約在四十到五十公克。用煎鍋煎到兩面香酥焦黑後，淋上各種風味的特調Sauce，一上桌就能把食客饞得猛嚥口水，只恨如此美味之物竟然只有薄薄的一片。馥園的蜜汁鵝肝每份約一百公克，厚度超過一公分，躺在盤子裡飽滿豐碩，比二十頭鮑魚更要搶眼。它先用蜂蜜和蠔油兩面煎酥，接著還要在高溫烤箱裡過一下使內裡也能斷生。上桌時和著油煎香和花蜜味的Sauce不但馥郁誘人，還被澆淋成漂亮的扇面形。切一小塊鵝肝沾染蜜汁送入口中，那種扣人心弦的滋味，每每讓我享用完畢後，油然而生「今宵離別後，何日君再來」的盼想。
主菜用盡在吃最後一道填飽肚子的雞汁麵時，從前熟識的周麗卿經理上樓來打招呼了。她說聽聞有客人拿鮑魚換鵝肝，便猜到一定是熟知馥園風味的老顧客登門，沒想到餐後上來一看，竟然是許久不見的我們倆夫妻。我們和她聊了一會兒楊大姊的近況與從前天天在這出出入入的舊事，待飲完敬客的金萱茶後起身告別，方才享用蜜汁鵝肝的餘味，彷彿仍依戀在我齒頰之間，不肯離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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