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李澤治

圖1 纖手香橙,風味有人相憶

纖手香橙,風味有人相憶

  從九二年到九七年,我每年秋天都會走訪陽澄湖吃蟹。「登臨送目,正故國晚秋,天氣初肅」的陽澄湖休息站湖景清佳,坐在那裡邊觀賞湖水邊啃著湖蟹,自有一番別處體驗不到的情趣。何況經過第一次光臨時的神鬼交鋒,我和休息站裡上上下下都混得非常熟了,只要我來到站裡,他們一定會抓最好湖蟹來讓我品嚐。2000年好友湄河餐廳老闆林明定、林雯夫婦來蘇州遊玩,在上海虹橋機場一下飛機,我和慧芬就帶著他們直奔陽澄湖來吃蟹。那回湖蟹生產其實已到季末,但站裡工作人員仍想方設法弄來了十幾隻最頂級的大蟹,幫我這個東道主做足了面子。

  九八年後赴北京經商,初期長居在釣魚台國賓館裡。釣魚台是舉辦國宴的場所,採購食材一向按古時「貢品」的標準來做,所以我在那裡吃到的幾次湖蟹,仍然是貨真價實的陽澄湖特產。九九年一位蘇州商人來我公司談生意,希望能代理我們公司產品在江蘇銷售。我腦中靈光一閃,告訴他說如果他能保證每年秋天都送兩次陽澄湖蟹給我(可以用來抵貨款),我就願意與他合作。對方覺得我的要求十分另類,但為了作成生意還是老老實實照做了。每年十月中旬以後,他都用當地草繩編的蟹簍子打溼後裝入十幾隻好蟹,親自提來北京給我,回程再帶點我們公司的產品下去。到了十一月中旬,他還會再來送一次蟹。總計九九年到O三年這四年當中,我雖然只有一次機會造訪陽澄湖,但每年蟹季一到,我吃到嘴裡的還是如假包換的陽澄湖蟹。只不過坐在千里之外的北京城裡,吃著旅途顛簸出水已經超過二十四小時的名湖大蟹,畢竟少了幾分江湖歲晚,在水落晚汀、霜老枯荻當中吃蟹的特殊韻味。

  O三年轉移陣地到南京工作後,秋天吃蟹不但非常方便,還有五花八門的各種活動可以看熱鬧。南京一年一度的蟹王大賽是當地盛事,另外像高淳的固城湖螃蟹節,與江北六合龍袍鎮舉辦的蟹黃湯包節,也都是極具觀光賣點的活動。我在南京的菜市場裡還曾買過野生江蟹回家品嚐,一隻重達八、九兩(台兩等於十二、三兩)的長江野生蟹生猛肥碩,賣價極高,動輒要三、四百元人民幣。牠能起出來的蟹黃與蟹肉雖然比湖蟹多很多,但野腥之味相當重,口感並不如人工放養的湖蟹。南京高淳縣固城湖與石臼湖飼養的湖蟹近幾年名聲日振,在市場上的口碑已經快要追上陽澄湖蟹了,我和慧芬每年秋天都會大啖百隻以上。固城湖蟹黃腴膏滑,蟹肉也很清甜緊實,但牠個頭要比陽澄湖蟹小了半號。在我個人的評價裡,固城湖蟹比剛從水裡撈上來的陽澄湖蟹,風味還是要差上那麼一點的。

圖2 上海綠波廊推出的陽澄湖蟹

上海綠波廊推出的陽澄湖蟹

  O七年到一一年之間因為有做淡水珍珠的買賣,我和慧芬經常要去蘇州渭塘鎮找貨看貨。渭塘是中國最有名的淡水珍珠產地,小鎮水系與陽澄湖相通,從珍珠批發市場坐車到陽澄湖邊大約只要十分鐘。因此但凡秋天前往渭塘,我們多半都會順道去湖邊吃幾隻陽澄湖蟹。陽澄湖鎮大小餐館不在少數,但十之八、九供應的並不是正牌陽澄湖產的蟹。我們都是前往門口有在賣蟹的漁民家裡,東挑西揀之後喊出高五成到一倍的價錢,要他們去湖裡找出最好的蟹來給我們品嚐。坐在湖邊漁民家的客廳或飯堂裡享用陽澄湖蟹,花費其實一點也不便宜,但是那種「湖海洗我胸襟,河山飄我影踪」的鄉野逸趣,卻是花再多錢也享受不到的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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