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：李澤治
三軍總醫院急診室
老蕭中風住進了三總，他的鐵哥們老呂電邀我們幾個老朋友一起去探望探望他，還說老蕭現在一個人孤零零躺在病床上，身邊連個看顧的親人都沒有，實在怪可憐的。我聽了大吃一驚，印象中老蕭不但有老婆孩子，外面還有交往十多年的紅粉知己，怎麼會弄到人一倒下，連個守病榻的人都不見蹤影？
去看完老蕭後，一伙人聚在三總地下一樓的星巴克聊天。我問起老蕭家裡的情況，只見老呂死命搖頭，又重重的嘆了一口氣。他說老蕭這幾年過得挺憋屈的，在家裡老婆不做飯不洗衣也就罷了，連話都不和他說一句。倆夫妻雖然同住一個屋簷下，但關係比陌生人還冰冷。他的兩個孩子女兒結婚後一直住在美國，兒子則長年在大陸作生意，聽聞父親生病住院反應相當冷淡，都沒有要回來照顧他的意思。這幾年老蕭有什麼事唯一會找的就是他這個老哥們，沒想到突然倒下也只剩他願意為他跑醫院。
我好奇的問起老蕭在外面交的那個女朋友。老呂說對方和他糾纏了十多年修不成正果，早就對他沒感情了，剩下的只是按月找他要生活費而已。現在老蕭突然中風臥床，估計一時不方便給錢，對方躱他還來不及，怎麼可能會來醫院照料他？先前他曾經把老蕭生病的情況告訴過這個女的，但後來再打電話就連絡不上人了。
老蕭的境遇令人扼腕，但其實一點也不特別，這些年類似的例子我已經見到好多起了。當我和躺在床上口角歪斜神情委頓的老蕭四目相對時，那一刻我心裡是有點難過的。但是和眾人坐在星巴克聊起他之前的種種荒唐行徑，我又覺得他此刻淒涼全屬咎由自取。老蕭從前對家庭太不負責任了，在外面花天酒地包養小三也就罷了，回到家還要對太太頤指氣使，動輒辱罵，對小孩的成長與教育更從未盡過心力。最過份的是為了和外面小三長相廝守，他經常和老婆吵著離婚，甚至在兒女面前也毫不避諱。如今他倒臥病榻，妻子不願負起照料之責，和他沒有感情的兒女也懶得專程回來看看，聽起來雖然有點冷漠無情，但下場會變成這樣也不是沒原因的啊！
很多男人中年以前仗著自己是家裡的經濟支柱，除了拿錢回家，什麼婚姻義務都不願遵守，和妻子兒女也沒有建立共為家人的親蜜情感。更差勁一點的，不是在外拈花惹草，便是公開包養小三，給妻兒帶來莫大的精神痛苦。妻子們年輕時因經濟原因、小孩原因或尚念舊情盼望先生有一天回心轉意，多半會採取隠忍的作法。但有一天先生年紀大了不再是家裡唯一收入來源，而子女也都長大獨立之後，受到幾十年屈辱的妻子就會開始報復。近年老年離婚的例子特別多，像老蕭這樣生了病家人丟著不管的狀況時有所聞，都和妻子展開報復行動有關。讓傷過妻子心的「壞男人」，於年老體衰，經濟優勢也不復存在之際，遭到家人的終極懲罰。
曾經當過「壞男人」的中年和老年朋友們，趁著還沒有變成像老蕭那樣狼狽前，趕快向另一半道歉、懺悔、乞求原諒吧！想想自己從前的任性妄為和曾經帶給別人的痛苦，低頭認錯只是剛好而已。受了半輩子心理創傷的妻子，和打心底否定你的兒女們，也許沒那麼容易重新接受你，但至少你完成了這一生不能不做的一件事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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